威廉先生其实好像是没想过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的。
他一时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的尴尬，但是旋即很快反应过来，恢复了还算有风度的模样。
“您好，这位先生…我们在哪里见过吗？sorry，听你喊出了我的名字，或许你听过我的钢琴演奏？”
秦尧的视线从他脸上轻描淡写的划过，垂眸拨弄了一下卡在了手腕骨上的手表，好像是淡淡的笑了笑。
但是他的五官轮廓过于分明深邃，那双黑眸也让人捉摸不透，所以就算是真的笑了一下，看起来也像是蕴意颇深的表情。
他掀起眸子看向威廉先生，稍稍前倾了一下脖颈，声音是压低了的沉，但是不至于像是说悄悄话一样，因为他说的话，霍清音站在一边也是听的清楚的。
“见过，很久了，那个时候你为我父亲弹奏的送葬曲。”
“……”
威廉先生也被秦尧用这平静的语气说出来的话给惊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自己半长的长发，湛蓝色的瞳孔内都是没反应过来的不可思议。
“这…我好像是想起来了，您姓秦是吧？”
秦尧没再和威廉先生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对话，他已然看向霍清音。
“要吃饭吗，还是喝茶？”
“刚放学当然是吃饭。”
霍清音的声音静静的，像是在和很熟稔的朋友在对话一样。
秦尧嗯了一声，抬手顺势揉了一下她头顶柔软的头发，给头发揉乱了又给弄顺了。
然后他抬手给身后服务员打了个手势。
“四人间，按照之前那个包厢的菜上一套。”
“…是不是有点多了？”
“上。”
既然客户已经下了命令，加上他也已经做出了相应的提示，那么服务员也就不再多嘴什么了。
他朝着身后的人吩咐了几句，然后朝着霍清音的面前伸出了一只手臂。
“请跟我来。”
霍清音侧眸看了一眼威廉先生，发现威廉先生好像是还沉浸在刚刚的那个话题之中没回过神来，那双湛蓝色的眸子罕见的呈现出了一种沉寂的无神的感觉。
“威廉先生，走了。”
威廉先生这会儿好像才是回过神来了一样，嗯了一声，低头跟上了霍清音的脚步。
霍清音看了一眼秦尧。
秦尧低声道，“到底还是需要送一下朋友的，你们先进去等我，不会太久。”
霍清音点了点头，跟着服务生进入了四人包。
江城的发展水平还是不错的，美人莊作为江城可以被称作地标性的商业建筑，这一次来比上一次感觉上又增加了不少打眼的装饰，很多东西也都换成了崭新的。
“来了新的股东，于是就整修了一下。”
也许是看出来了霍清音的想法，服务生在一侧低声开口。
“挺好的。”
“是，这是茶水，这是饭前的水果，请您慢用，菜式在二十分钟内会全部上完，过时全额退款。”
美人莊现在还附加了全额退款的项目，这点倒是挺好的。
之前在美人莊，大多数都是要等很久才能等到，因为人太多，菜式又太需要浪费时间和精力来做。
威廉先生主动给霍清音拉开了凳子，自己自觉坐在了她的对面，在其中留下了一个空位。
霍清音坐下来，还是按照自己的习惯用热茶水了一下碗筷。
威廉先生倒是没这个习惯，他坐在凳子上，出神了一会儿。
犹豫着，看向霍清音。
“刚刚那位秦先生，是你的朋友吗？看起来好像关系很好。”
“嗯，邻居。”
威廉先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你和他好像也认识？”霍清音倒了碗里面的茶水，视线落在威廉先生的脸上，视线很轻，甚至眼中看不出什么神色，却让威廉先生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说不出来的压着他的感觉。
威廉先生抬手揉了一下鼻尖，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霍清音忙漫不经心的继续道。
“当然，要是你觉得说出来不合适或者有什么顾虑的话，就当做我没说好了。”
威廉先生的动作僵了片刻，旋即很快回过神来，淡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事情你要是想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秦先生都当你面说出丧葬曲这种话，那自然是不准备瞒着你的，你一会儿要是想知道，问秦先生，估计他也是会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告诉你的。”
“我要是非要让你说呢？”
霍清音平静的看向威廉先生，那双漆黑的黑眸底，好像蕴含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威廉先生避开了霍清音的视线，咳嗽了一声。
“就是几年前，忽然接到了秦家的邀请，就是秦尧的名义，邀请我去演奏丧葬曲。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是拒绝的，我真的从来没接过这样的私活。当然，虽然开的价格很高，但是我还是第一时间拒绝了。
只是我拒绝了之后，我当时的经济公司直接给我下命令和任务了，我必须要去完成给秦家演奏丧葬曲的活动，不然就算是违约。我当时虽然不是付不起违约金，就是当时起了兴趣，心想这秦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后来就是我去参加了，结果吧，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就坐在一个空旷旷的房子里，独自弹奏完了三首曲子，那三首曲子在国内外其实都是很有名的，上世纪古欧洲音乐家留下来的曲目，也不是什么丧葬曲。
我当时想的是，既然来了那就弹吧，看看弹完了有什么幺蛾子出现。结果并没有，我弹完了这三首曲子，然后就有一个看起来像是秘书还是司机的人，给我拿了六百万，然后就让我走了。”
“……”
霍清音听完了这个看起来很漫长但是实际上用一句话就能概括完毕的故事，沉思了片刻，轻轻的噢了一声。
“就这样？”
“对啊，就这样，我还是离开的时候远远地看到了秦先生的脸，所以刚刚还差点没有认出来。”
霍清音抬起左手，落在下颚下杵着，垂着眸子陷入了沉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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