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振江头也没回：“我明天就去让人帮你把转学手续办好，等再把你爷爷接回来，一切就都回到正轨上了。”
郁眠僵在原地，还想反驳什么，又没再吭声了。
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在爸爸面前，他不愿意听，她手上任何筹码都没有。
待郁振江一走，才有佣人敢走上前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碗。
宁芮不满意郁景宁的表现，等人走了也不怕郁景宁对自己的拖累了，不满的看了眼他，甩手跟着郁振江上了楼。
顾天昊着急地半蹲在了郁眠身前，蹙眉问：“眠眠，你伤到哪里了没有？”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郁眠垂眼看着身前的人，声音很低：“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爸爸他不给我手机，用这样一个轮椅，就是想把我圈在京市？”
顾天昊眼神不自在的偏了偏：“····我不知道。”
可他隐约知道，心里也是赞同的。
客厅里渐渐有了走动的声音。有人在收拾碗筷，有人抱走了哭闹得不停的小少爷，大家在缓过气来之后都开始各司其职，又恢复了之前井然有序的模样。
郁眠攥住顾天昊的手指，声音带着点颤，几乎是求的语气：“阿深，我不想转学回来，你送我去机场好不好？我想就在连城读书，我还要去见舅舅他们，我还不知道阿野现在怎么样了，我还有奖学金没拿，我还有很多朋友在那，我·····”
顾天昊沉默着，把郁眠紧攥的手指一点一点松开了。
他抬眸，眼睛同样很红，像是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眠眠，对不起，我做不到。”
这是顾天昊第一次拒绝郁眠的要求。
郁眠愣在了那里。
*
平安夜这天，郁振江难得又回了家。
虽不崇尚过洋节，但惦记着这个节日的寓意较好，因而也想着回家里吃一顿团圆饭。
到家的时候，宁芮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
郁景宁跟在妈妈身后小碎步小碎步的挪，表情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小心翼翼。
畏缩的不像个郁家的孩子。
郁振江见状皱起眉，但想到不管怎么说也是来接自己的，念在今天又特殊，郁振江笑着摸了摸这个小儿子的头，没有多加责怪。
宁芮则笑颜更加灿烂了，挽起他的胳膊肘往屋里走：“我就说今天你会回来呢，还好让她们把今天的晚餐准备的极为丰厚，你今晚可要多吃点。”
“嗯。”郁振江眼神一直往四周看，但始终没有找到郁眠的身影。宁芮和郁景宁都来接自己了，就郁眠这会还不知道在哪呢，不免心里又隐了几分怒气。
餐桌就位以后，眼看着菜都要端齐了，郁眠还没下楼，郁振江终于沉声开口问身边的人：“小姐人呢？怎么还没下来。”
那人缩着头，目光看向宁芮，不敢作声。
郁振江蹙眉：“怎么回事？回个话也支支吾吾的？”
他的视线又找寻了一圈，发现顾天昊也不在：“顾少爷今天没来吗？”
那人总算敢回这一句，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顾少爷几日前和小姐争吵过后就没有再回来了。”
郁振江不解：“和小姐争吵？”
宁芮见状插嘴道：“你别听她们胡说，也没到争吵的地步，只是拌了几句嘴而已，不过确实有好几天都没来家里了。”
郁眠自回京市后几乎去哪里都是顾天昊陪着，顾天昊也不嫌麻烦，就住在了郁家，如今若是顾天昊走了，那眠眠这几天又是怎么过的？
郁振江蹙眉，重新又问了一遍：“小姐呢？”
那个小佣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郁振江皱眉，声音加大了些：“问你话！”
小佣人胆子本就不大，被这么一吓，立即哆哆嗦嗦的把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小··小姐她在房间里反锁门不愿意吃饭已经好几天了，夫··夫人说小姐不愿意吃就不给她送，也不让我们去管她，已经好几天了，我··我们也不知道小姐怎么样了。”
郁振江深吸了口气，不善的目光扫了一遍宁芮。后者心虚的低了头，这次不敢再说乖话了。
“你这个妈妈真是做的好样的。”
郁振江一边让人去拿备用钥匙，一边急匆匆的上了楼。
眠眠那孩子本来就倔，顾天昊也不在，没人管她，郁振江是真怕郁眠把自己做出个什么好歹来。
房间门开后，入目依旧整洁。
郁振江一眼看到了衣柜旁边翻倒的轮椅，面上没什么表现，其实已经吓得心惊肉跳。
“眠眠？”
郁振江顺着翻倒得轮椅方向，径直拉开了衣柜门。
他蹲下来，用手把挂得琳琅得大衣推到一边，看见了郁眠蜷缩在衣服底下苍白的小脸。
跟上来的几人就见刚刚在楼下还险些大发雷霆的家主，此时小心翼翼的把小姐从狭小的衣柜里抱了出来。
也不知道郁眠是晕过去了还睡着了，脸色很白，即便被抱出来了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郁振江把郁眠小心的放到床上，骨裂的伤不知道郁眠有没有好好上药，似乎从绷带又渗出了血丝。
“····把医生喊过来。”
“····打医生电话啊！还愣着做什么？”
宁芮匆忙的拿出手机打电话：“好，好的。”
医生来的很快，先是又检查了一遍额头和小腿上的伤，随即又给郁眠吊了水。
他语重心长道：“小姐身体本来就虚，脚上的伤更要好好对待。如此长时间的饥饿对胃的伤害是很大的····”
郁振江没有说话。
即便医生不说，他也差不多知道了。和上次相比，眠眠体重又轻了不少，面色憔悴，和刚到京市时的模样也好不到多少。
他执着的想要把眠眠留到京市，不想他的孩子却一心向着连城。可现在才又忽然发现，即便他把人强留在了家里，郁振江也没办法把人照顾得很好。
甚至很多时候，眠眠很多伤害都是他给予的。
“你···真的一定要走吗？”
怎么会没有筹码，她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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