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教授别有深意地看他一眼,无奈。
这三年,他的抑郁症跟创伤应激障碍倒没有恶化或复发,只是失眠症越来越严重。他之前服用的安眠药剂量已经加重到非常危险的地步,再继续服用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这类新药是他跟国外相关领域的专家一起研制而成的,原以为能对他起到帮助,谁料……
陈子敬大口吸食着香烟,安静的空间里只有他抽烟时发出的细微声响,衬托的越发静寂。
而后,像是忽而按捺不住,他一把掐了烟起身,冷硬的语调几乎是命令般重复:“改回以前的药方,稍后我让助理过来拿药。”
明知他会动怒,乔教授还是尽职地提醒:“你原来服用的安眠药不能再添加剂量了,否则你很可能昏睡不醒!”
“没事,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他转身扬长而去,高大身躯包裹在昂贵精致的手工西装下,浑身上下每一寸线条都透着矜贵与冷傲。
谁能想到,这般一个英气十足光鲜亮丽的男人,竟是一个为了女人把自己折磨得夜不能寐的病人呢。
刚坐上车,卫东的电话打来,关心地问:“你又去乔教授那儿了?新药没作用?”
想必是乔教授依然不放心他继续服用以前的安眠药物,又给卫东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劝劝。
陈子敬昨晚做了一夜那种梦,此时浑身透着说不出的疲惫,捏着手机放在耳边,另一手指轻缓有力地压着眼角,低沉的声线带着无所谓似的放纵:“你们把药开给我就行了,废话少说,听得烦。”
“可你得为自己身体负责!你忘了上次入院的事?下次万一送医不及时就没这么好运了!”半年前,他曾因服用安眠药物过度而昏迷,幸亏送医及时抢救过来。
“无所谓。”
“子敬!”卫东鲜少这般严厉,重重叹息一声,犹疑着说出埋藏了几年的话,“你既然这般放不下小云儿,去找她就是了,何苦折磨自己。”
淡漠的面容骤然一紧,按压眼角的长指僵了一下,陈子敬咬了咬牙,声音越发冷凝:“跟她没关系。”
口是心非的家伙!
卫东再也说不下去,挂了电话。
后座的男人闭眼,面色冷凝,如覆冰霜,心头不由自主盘旋着一个名字,魔怔一般挥之不去。
进了公司,陈子敬敏锐地发现今天的员工都有些奇怪。几人几人地聚在一起,拿着手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什么,看到他后,一个个眼神说不出的诡异复杂,顿时作鸟兽散。
就连向来工作纪律严谨的秘书办都在交头接耳。
进了办公室坐下,孙炜栋进来汇报一天的日程安排,他听着,心不在焉,脑子里不知怎么就又想到昨晚的梦,更恼火的是,身体某处泛起一阵一阵的潮热。
孙炜栋见老板脸色不是一般的差,忽然噤声,屏气凝神地顿了下,小心问道:“陈总,您还有什么吩咐吗?若是没事我先出去了。”
陈子敬点点头,却忽然又想起什么,冷不丁地问:“发生什么事了?公司上下都在交头接耳,都闲得慌?”
孙炜栋一惊,几乎是本能地问:“陈总您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这般黑沉恐怖的脸色是为何故?
陈子敬冷眸抬起,盯着他,似乎在问——知道什么?
孙炜栋喉结滚动一下,犹豫着摸出手机来,手指轻触几下屏幕,上前一步,递过去。
修长手指接过手机,深邃冰冷的眸光渐渐下移,他看向手机屏幕,淡漠的脸色瞬间僵硬,涔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屏幕上,那侧面姣好,跪坐在浑浊雨水中,一手举着雨伞,怀抱着伤者的年轻女子,不正是昨夜梦里,搅的他生不如死的女人么!
三年了,他没有丁点她的消息,也克制着不去打听不去查探,他就不信漫漫岁月不能冲刷掉一个人的记忆。
可如今,她就这般猝不及防地以一种高调不容忽视的方式,再度闯进他的视线。
孙炜栋盯着老板一动不动的样子,见他捏着手机的大掌因用力过度而微微颤抖,担心自己新换的手机会不会被捏爆屏。
硬着头皮,他在旁解说:“这条新闻是昨天的,南方昨天遭遇台风,莫小姐路过一个车祸现场,参与救援,为了保护受伤人员,据说举着伞生生在水泥地面上跪了一个小时,直到救护车赶来。”
陈子敬没说话,只是盯着手机方寸屏幕上,那个被狂风骤雨冲刷着的身影。
一身浅蓝职业装打扮,干练利落,长发挽起,露出优美颈项,三年时光,她显然更知性成熟了些,不是他记忆里那个穿皮衣骑哈雷的火辣模样了。
长指不自觉地滑动屏幕,一张张图片扫下去,有她跟别人一起救人的画面,有跪坐在地怀抱伤者的画面,也有后来跟医护人员一起抬伤员的画面——风雨交加,她一脸严肃担忧的模样,仿佛那些人跟她有什么关系。
还是一副古道热肠的样子,纵然不做警察了。
孙炜栋见老板沉默着,顿了一下,继续说:“网上已经爆出了莫小姐的信息,她现在在羊城一家科技公司,凌风科技,任老总的秘书。那家公司在南方挺有影响力的,据说莫小姐也很得那老总的赏识。”
不知为何,孙炜栋要莫名其妙地说出这番话。许是看不惯老板这三年苦行僧一般的日子,也想让他跟心中所爱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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