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和初九就这么面对面的坐着，一个又哭又笑，一个是喝闷酒不断。
初九觉得，这真是天下最荒谬的事情了；朱棣也觉得自己的治下，大明盛世恍然就如一个笑话一般。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会明知大明法令而就要触犯那法令！
为什么明知道那样做不对，却反而要去做？是法令对他们的约束不够吗？还是因为他们内心的贪婪，已经战胜了他们的恐惧？又或者说，是他们认为犯罪的成本太低了，根本就不惧怕犯罪？
朱棣放下酒杯，仰着头，看着这昏暗的大牢，他真的向把这大牢里的犯人一个个都拽出来，然后好好的询问他们一番，为什么要犯罪？
“你准备怎么处理那些家伙？”
初九又哭又笑之后，忽然定睛看向了朱棣，问道。
朱棣说道：“已经都杀了，那十个地痞流氓，已经都杀干净了，还有那个狗官，也杀了！”
“朕知道，即便朕这么做了也是于事无补，也是不能救回初八一家。但是，朕至少要为那些活着的大明百姓考虑，就算是报仇，朕也要杀了他们啊！”
“为恶，就当有为恶的回报！”
“仅仅如此？”初九不屑的问道。
朱棣有些惊讶，又喝下了一杯，说道：“朕其实一直在想，为什么这些狗官就敢这么做？”
“那，陛下想明白了？”
朱棣摇摇头，说道：“想不明白。”
“那用不用我这个罪犯之口来告诉陛下？”初九抢过话头说道。
“你？”朱棣看向初九。
初九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说我也是一个大逆不道的犯人了，关于那些汉人的心思，多少也能知道一些。为什么他们就敢那样做？其实不过是九个字而已——法不明，惩不严，犯不止！”
“法不明，惩不严，犯不止！”朱棣闻声，眉头微微一皱，重复着初九的话说道。
初九说道：“陛下对将士的厚爱，我曾经是将士，所以我自然清楚，那军人保护法，和军人遗孀保护法真的是对我们最好的保护法令了，让我们即便是在战场上，也敢义无反顾的为国拼杀，因为我们知道，就算是我们战死了，我们身后的大明也是能保护我们的家人啊！”
“但是.....陛下，这些法令，除了我们这些将士明白，又有谁知道呢？”
“普通的老百姓，会知道军人保护法的具体内容吗？他们会知道做了什么事情会触犯什么律法吗？他们不知道，故此，谓之曰法不明！连什么是犯法都不知道，罪人敢问陛下，陛下又如何能防止他们犯罪呢？”
闻声，朱棣眉头一挑，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对于初八的话，他的心中满是深思。
“而惩不严，陛下一定明白，就是触犯了这些律法之后要担负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只怕是，也没有人知道！有些人，只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可是抢劫呢？打人呢？还有对军人的侮辱，对那些遗孀的侮辱呢？做了这些会面对什么样的惩罚，他们谁能清楚？”
“哪怕他们知道有些人犯了这些事情，被惩罚了，可是惩罚的轻重，他们却是不知道的，所以，他们心里的那一杆秤对违法犯罪就不知道轻重啊！”
“故而，罪人愚见，这一类事件才会屡犯不止！当然......”
初九摇摇头，嗤笑着说道：“对于这个狗官而言，我说的都没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知法懂法，却故意犯法，那就是无药可救，但是更多的人，至少不是这样的，不是吗？”
朱棣心中思索了片刻，转而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初九，说道：“初九，没想到你对这些事情，竟然思虑如此深刻！”
初九自嘲摇头，说道：“陛下，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除了胡思乱想，罪人还能做什么呢？陛下，这也是罪人跟这囚牢里面一些兄弟们交流才知道的结果，所以，陛下......你以为这些事情，真的只是杀几个地痞流氓就算了吗？”
被这样一问，朱棣沉吟了。他摇摇头，说道：“你说的没错，法不明，惩不严，犯不止！所以，朕要借这一次机会开始普法，让所有的大明百姓至少知道自己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知道做了什么事的罪行有多严重！”
“除此之外......”
朱棣眯着眼睛，眼中陡然一道精光闪过，说道：“除此之外，朕还要用炎黄刊事，让所有百姓都知道这些罪犯的罪行！”
“今后，但凡获刑三年以上的汉人，朕都要用炎黄刊事登令告示全天下的百姓，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以他们为耻，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让他们的亲人也因为他们所犯下的罪行而蒙羞！”
“既然律法有时约束不了他们，那就用道德约束，只要是人，就总有软肋，有羞耻之心！而这样......至少能让那些稍微有些尊严的人，不敢再触犯法令，不然的话，全族人都要因为他而蒙羞，他还有何面目敢再见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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