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天宝整个人都懵了。
前一刻还好好的谈笑风生, 怎么转头就忽然要杀人灭口？！
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确定无花出手之狠是真想要他的命，终于有点慌了，“你、你这贼秃驴！本少爷可是罗刹教的少主！你敢对我动手，不要命了吗！”
无花提着东瀛长刀, 斯文却淡漠道：“贫僧为何杀你, 你自己想不明白？”
玉天宝出了一身冷汗。他人是单蠢了些, 但毕竟自小在魔教长大，浸淫了这么多年，有些事并非全然不懂。
“长……我呸！那神棍以为我爹将少教主的位子给了他，他就真能继承罗刹教了？”玉天宝啐道：“我还没嫌他是妓.女之子，肯认他为长，他倒先算计起本少爷来？”
无花但笑不语。
玉天宝战战兢兢强撑道：“你、你叫他别做梦了！爹不过是看我还没潇洒够, 不舍得让我这么早为教务劳苦, 才让他来替我做苦力！你若敢动我，不止我爹, 三山五岳七洞九幽的门徒都不会放过你！”
无花冷冷抹过刀锋，好似毫不在意, “玉教主膝下只你们两个, 你死了, 罗刹教还能落在谁手上？”
当然只能是玉同尘。
玉天宝惊恐万分，手脚并用不住后退, 明明抖得像筛糠, 却还要逞做后台极硬的样子, 高喊道：“来人！这贼秃要杀我！快来人啊！救命！”
“这里的人早就退了干净，没有人会来救你。”无花长刀平举，与眉齐平，正是他最拿手的“迎风一刀斩”。
说时迟那时快，刀光若惊鸿一闪，玉天宝吓得双目紧闭，以为小命休矣，却听“当”地一响。
那长刀被一柄孤峭奇拔的剑横来栏住。这剑一飞十数丈，气势惊人，又自成风骨，正如寒山顶上的一根万年枯竹。[注]
无花一击未成，知是那“岁寒三友”来了，兵刃交接之际便立刻抽身而退，遁得无影无踪。
玉天宝惊魂未定，牙关都在打架，扯着枯竹的衣袖腿软道：“枯…枯竹长老，他他他……这贼和尚要杀本少爷！”
枯竹老脸冷峻，象征性地安抚了玉天宝。不一会儿，寒梅和孤松也赶了过来。
有他们三人护持，玉天宝的小心脏总算安定，这才梗着脖子怂兮兮骂道：“果然自称吃素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孤松关切问他：“少主可有受伤？那玉同尘都同你讲了什么？无花和尚又为何对你痛下杀手？”
玉天宝本来答应了洛飞羽，不会将他们的谈话透露，但无花都要杀他了，他要是还傻乎乎被人卖了还帮数钱，那他就不姓玉！
玉天宝遂气哼哼一甩袖子，将洛飞羽向他打听“大光明境”的事说了出来。
岁寒三友闻得此讯，登时心下狂喜。
玉罗刹多半已凶多吉少，大家都想知道罗刹牌在谁手上。但若那人真想平安坐上教主之位，定会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静悄悄躲到正月初七，求稳求妥，免去忧患。
玉同尘半点不提罗刹牌，却偷摸低调询问大光明境的位置，必是因为他手中有罗刹牌而不想让人知道。
这小道长倒也谨慎，可惜毕竟年纪太轻，又二十年没下过山没见过世面，这点伎俩在岁寒三友这等老狐狸眼中，稚嫩得很了。
无花和尚倒比他精明些，知道他向玉天宝打听的事未必不会泄露，所以替他扫尾前来灭口。
岁寒三友各怀心思，对视之间已将信息交流完毕，三人同时盯住了还在骂骂咧咧的玉天宝。
玉宝宝本能打了个抖，抱紧了自己的衣服，讷讷道：“三位长老……你们、你们看我作甚？”
*
无花回来时，洛飞羽刚替他煮好一壶茶。
“上好的顾渚紫笋，我自己弄得，没经过别人的手，放心喝。”他笑眯眯将茶水奉上，犒劳出去唱黑脸的无花。
无花也不同他客气，低头嗅了嗅便摇头道：“你这哪里是煮茶，暴殄天物。”
洛飞羽眉毛一竖，伸手就去抢他的茶盏，“我又没学过那些繁琐茶道，泡水还给你喝出花儿来，你若不喝就放回来！”
无花却手腕一转，好好地将茶喝了干净，连说：“好茶，好茶。”
洛飞羽这才放过他，“怎样？那小肥羊招了？”
无花默默点头：“嗯，估计要不了明天，全教都会知道罗刹牌在你手里。”他瞥了眼洛飞羽，淡笑道：“你说玉天宝是肥羊，在那些人眼里，你不也是自作聪明的肥羊。”
“戏要做全套嘛！玉同尘不能太精明，不然那些有心思的人就钓不出来了；也不可太无能，否则显得玉罗刹专程找我回来画蛇添足。总要比玉天宝脑子机灵些，但还能被老狐狸们‘看穿’斤两，才好撒网办事。”
洛飞羽随口扯着，问无花：“那地主家的二傻子是真傻假傻？”
无花被他这称呼给逗笑了，沉吟片刻道：“不像装的。”
“连你都这么觉得，那我倒放心了。”洛飞羽清楚原著玉天宝的下场，如今怎么想，这少年要么是个真·傻白甜，要么心机可怕至极，玉天宝实不像深有城府的那种人，姑且信他。
“你想保他？”无花一听便猜到了洛飞羽的心思。
洛飞羽不置可否，“这江湖里能单蠢成这样的也不容易，难得有个瞅着可爱的，活着总比死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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