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眠匆匆忙忙下楼时，时间紧赶慢赶还是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陆知谨下车，主动给郁眠开副驾驶的车门，等她上车以后才转身自己回驾驶位。郁眠看看车又看看自己，她本来才胡思乱想完，此刻两人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凭空添了几分暧昧的意味。
正在此时，陆知谨忽然倾身过来，郁眠下意识往后贴，撞在了靠背上，心不由惴惴。
陆知谨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另一只手又给她系上了安全带。似乎是看出来郁眠在想什么，好笑道：“怕什么。”
郁眠脸色爆红，不吭声了。
白色的车混入车流中不太显眼，郁眠缓了许久才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她不能否认自己是想亲近陆知谨的，在知道当年他的不得已后。
陆知谨对她而言是狼狈不堪被赶去连城以后的第一次善意和甜，是细心帮助她提高成绩的小老师，是她放在心底不可替代的宝藏。
过了这么久，郁眠想，如果是误会，早些解开比一直糊里糊涂当成扎在心里的刺要好。
以后她们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能保证，但如果当初没有谁负了谁，至少现在也能当个说一两句话的普通朋友，而不是之前被陆知谨带去庄园以后恨不得以死相逼的仇人。
郁眠给自己做了一会思想准备，觉得问别人或是自己冥思苦想，都不如和当事人谈一谈，她轻咳了咳：“你怎么突然来找我了。”
“你看不出来吗？”
“？”
陆知谨语气温和起来：“我原先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你人带回去，可你闹得厉害，我也被你气得不轻。我觉得和我想要的目标越来越远了，所以期限一到，就迫不及待把事情摊开。目前看来，果然你对我的态度好了不少。”
“…”
郁眠总觉得陆知谨变了不少，但这样反而就越发放得开了一些，不由埋怨道：“你还说，本来就是你先甩了我，几年不见突然就把我关起来，放谁身上谁受得了。”
“你自己往我车上跑。”
郁眠猛地失了声，不想失了下风，恨恨道：“就不该往你车上跑，早该去其他的车上。”
“我故意的。”陆知谨笑道：“我在车上放了一排蛋糕，想你不可能乖乖结婚，早早等在那里，特意守株待兔的。”
郁眠瞠目结舌，不想说她当时确实是看见蛋糕才上的这辆车，气势弱下来，再次不想吭声了。
陆知谨照顾郁眠的心情，也没有再主动开口。
五六分钟后，郁眠瞧了瞧窗外，忽有些意外道：“这好像是去学校的路。你要带我去哪里？学校吗？”
“嗯。”陆知谨淡道：“你从前一直想要考京大，说是要去看看妈妈在的学校。我后来被接到京市，恶补的知识不少，因而也了解了一两分你家里的事。我猜你一定想知道当初你妈妈的事是什么缘故，托人去查，除了当天车祸事发当地的监控录像还是没有恢复过来，但已经有了一些眉目。”
郁眠所有的七七八八都被抛到了脑后，惊道：“你说的是认真的吗？”
“当真。”陆知谨认真道：我知道你妈妈于你的意义，不会胡乱拿这些事情开玩笑。”
郁眠心跳快了起来。
陆知谨道：“先告诉我，你在京大待了两年了，大概已经知道哪些事情了。”
“我…刚开始目标集中在和妈妈相关的人身上，想看看能不能认识一些知道事情真相的证人。但被洗的太干净了，无从下手。问了很多人，还要到了当时和妈妈一届学生的名单。许久才查到了和妈妈念大学时同一届的学生里有人是留下任教的。”
“不过也不是很顺利，那个老师知道我是来问费舒瑜的事情以后始终不肯见我。我堵了好多次，不得已用了点…苦肉计。”郁眠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李老师知道我是费舒瑜女儿以后终于愿意见我。”
那天下着大雨，郁眠在李老师门口站着等了许久，为了让李老师答应下来特意没有打伞，可惜她不确定李老师有没有在家，只能一直这样在雨里等着。
等李老师完成项目返回住处时，郁眠已经冻得全身发抖了。
十一月的天，所有衣服都湿答答黏在身上，风一吹，衣服就和冰块一样，又沉又凉。
郁眠已经这样站在雨里持续六小时。
李老师近日躲她躲得厉害，但猛然看到家门口站了一个湿透的人还是吓到了，急急忙忙从家里拿了妻子的衣服和伞递过去，无奈又生气道：“你这孩子究竟怎么回事啊，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大冬天的，冻坏了家里人该有多着急，留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
郁眠没有接，伸手把挡在眼前的头发捋开，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体面些，对着李老师鞠了一躬，哽咽道：“老师，费舒瑜是我妈妈，我真的很想知道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求求老师…告诉我吧。”
郁眠不想说的太清楚，可陆知谨问的仔细，郁眠没办法只能都告诉他。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陆知谨不太高兴的脸色。
“后来呢？”
郁眠道：“后来师母把我叫进去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其实就不太冷了。老师见我可怜，总算愿意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也不算白走一趟…”
陆知谨沉声道：“后来生病了吗？”
郁眠话一顿，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病了，发高烧发到40度，吃了药也还是会烧起来，断断续续烧了一个多星期才好。也不知道是真的冻病了，还是被宁芮气的。”
陆知谨抿唇：“这个事我记下了。”
郁眠疑惑，但还没等她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陆知谨又接着道：“这几年，让你不高兴的事是不是有很多？”
郁眠愣了一下，很久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她想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慢吞吞道：“还挺多的，但也熬过来了。”
她语气浅淡，仿佛经历的不是很大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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