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知谨沉默下来，没再追着这个问题问。
“李老师说我妈妈大三的时候突然成婚，还让不少人心碎了。”
郁眠笑了笑，神情又委顿下来道：“宁芮当时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我妈妈所有心里话都会和她说。两人的好感情是当时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李老师说后来宁芮出国留学拿了一份很好的offer，但没有去，而是回国去了我家的公司。
她们同学聚会的时候还在开玩笑，宁芮去了闺蜜家的公司肯定不会像其他社畜一样惨。但是再后来到了前几年大家突然就得知我妈妈不幸去世的消息，便没有再联络了。”
“李老师说，他一直避而不见，是因为他比这些还要知道的多一点。”郁眠平静道：“他说我妈妈作为出名的舞蹈家，受众人追捧，原本出行应该有许多保镖护在身旁的。可那次车祸，我妈妈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是独自一人计划外的出行。但行踪不知道被谁暴露了，很多私生围追堵截才造成最后的悲剧。”
陆知谨把车开到了学校外，淡道：“你是想说，是有人故意趁这次机会透露给别人营造出来的车祸，看似意外，实则人为？”
郁眠解开安全带下车，落后半步跟上陆知谨，低声道：“我去求助了舅舅，舅舅调离后在京市也算有了话语权，拿到了一些当时结案的资料。那些撞我妈妈的人，总共有3辆车，每辆车都坐满了，共计12人。据说都是我妈妈的狂热粉，追堵围截下我妈妈的车撞坏了河道护栏，才跌入江里。”
“阿谨，我不信是意外。可是我明明觉得这件事和宁芮有很大的关系，但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后来被我爸爸发现了，他勒令我不准接着查下去了。”郁眠茫茫然道：“我妈妈还蒙着冤，那些人却只各自交了笔钱就又过上了挥霍无度的日子。只有我没了妈妈。”
陆知谨的心细细密密地疼了起来，停住脚步，把郁眠揽过来，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抚道：“别怕，我陪你，阿姨不会继续蒙冤的。”
郁眠哽咽着点了头。
她想，在他面前，所有的情绪都是可以不用遮掩的。被压抑许久的难过露出一个角，郁眠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拽住了陆知谨衣角。
陆知谨没吭声，只是揽得更紧了一些。
原来，这么久了，她是真的很想他。
陆知谨带她去了学校里面的一家咖啡厅，提前进了预约的包间。
他温声嘱咐道：“待会要见的是京大附属医院产科的一个医生，也曾在京大挂名任教…”
郁眠反应很快：“是阿宁…郁景宁的接产医生吗？”
“不是。”陆知谨道：“准确来说，是前一个孩子的流产手术。”
郁眠愣住。
大概10分钟以后，走进来一个大约一米六五十岁上下的干练女性，许是来得及，外边还套着白大褂，见到陆知谨旁边的郁眠也没有很意外的神色。
“我姓刘，称我一声刘医生或刘老师都行。”她简单打量了面前两个人，只有短暂几秒，并不会让人觉得不适：“你们…就是陆沉的儿子儿媳？”
“啊？”郁眠刚想吭声，桌子下的手就被陆知谨轻捏了一下，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意识到什么，连道：“啊，嗯。”
郁眠实在不擅长撒谎，就说这么两个字，想到自己是在骗人，脸都羞红了。
刘医生只当她害羞，很理解现在小年轻的心思，没有戳穿，只道：“既然陆沉要拿这个人情转交给你们来问这件事，那我自然也不会食言。”
“正常情况下所有的监控录像只会保存到半年，不过医院的病人面诊稍微特殊一些，为避免误诊错诊等情况，所以会留有存档。你们要的录像我找出带来了，不过人情是一回事，病人隐私是另一回事，我需要你们的立案书才能把这个交给你们。”刘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小优盘，放在桌面上，但没有直接递给陆知谨或郁眠。
郁眠尚在思索现在去立翻案会不会打草惊蛇，她旁边陆知谨已经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刘医生，淡道：“兹事体大，我们自不会破坏刘医生的规矩。”
刘医生松了口气，把优盘从桌面上递过去，随即拍了拍白大褂上不存在的灰尘，站起身道：“既然东西已经交给你们，那我也不久留了，医院还有很多事要忙活。”
陆知谨与郁眠两人站起来目送，刘医生摆了摆手，打开门在走出去的最后一刻前回了头，道：“我不知道这个案子牵扯多大，你们和受害人是什么样的关系，但我想，如果她知道你们在做这些，当会很高兴。其实这个优盘留在我这很久了，没想到能有把它交出去的一天，我也松了一口气。”
她微微笑了下，和蔼道：“愿你们好运。”
门被关上以后，郁眠揉了揉泛红的眼睛，盯着那个优盘一动不动。
陆知谨递过去一张纸巾，没碰桌上的优盘，问：“在想什么？”
“在想，这个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陆知谨拿过优盘，征求郁眠的意见：“想现在看还是先吃个饭？”
郁眠抿唇，迟疑道：“我…想看看。”
“好。”陆知谨拿出一个手提电脑，开机启动，把优盘载入。
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陆知谨把电脑向郁眠挪近一点，见郁眠有点紧张，自己坐近一点，想了想，把自己的手覆在郁眠的手上，轻轻拍了拍。
他说：“别怕。”
随即点了播放。
郁眠下意识攥紧了一点陆知谨的手。
视频看样子是在医院的问诊室里，画面开头是比方才见面要年轻好几岁的刘医生，她的身旁还有一个年轻的穿白大褂的女生正在做笔录，看样子是助理医师或是护士长。
随后过了大概一分钟，助理医师喊了下一个号。
问诊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披着头发脸色有些憔悴的女人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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